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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一些杂乱无章的思考渐渐趋于统一,连带着加深了我对许多理念的领悟,并逐渐混同为一。
非对称风险与成本转嫁论
比如说塔勒布的《非对称风险》和温铁军的成本转嫁论,从根本上是相通的,都是在讨论代价的问题。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有代价,但是这代价未必全部由我们在承担。就像夏天我们开着空调,只是支付了电费,热量通过空调转嫁给了外部环境,使得外面变得更热,城市中从事户外劳动的人默默地承受了这种额外的代价。同样的,产业造成的环境污染就是工业化的外部代价,这代价是受影响的人一起承担,而收益则被少数人占有。在金融行业也是如此,通过巧妙的制度设计,一些人创造出了获取无风险收益或低风险高收益的办法,其代价就是风险在别处累积。比如次贷危机、P2P理财,就是金融的无序扩张最终把代价转嫁给整个社会。
除了空间场域内的转嫁,从时间的维度上,获取超额收益的形式变成占有过去和透支未来。占有过去是更隐蔽的巧取豪夺,因为很多成果被创造出来后,并没有明确的所有权归属,就像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但实际上“处女地”的形成并非没有代价,只是支付了代价的群体尚未声明其主权。通过占有他人已经支付成本却未声明所有权的成果而致富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如互联网的军转民、国企改制(全民所有变单位所有、单位所有变私有)、改开的人口红利等等。
国企利改税,将举国之力建成的国企变为单位所有,再后来通过国企私有化,把集体所有变为个人所有。而所谓的人口红利,实际上是革命红利,劳动力生产的成本在改革开放前是由国家支付的,在承担了这些成本之后,国企的工资只能维持在低水平。在改开之后,私企由于不需要承担教育、医疗、养老等劳动力再生产的成本,相对国企在成本上的占据优势,因此可以开出更高工资的同时,榨取更高的收益。
相对而言,透支未来的手段更加赤裸。过长工作时间和恶劣工作环境对打工人生命的透支,单一作物、过量农药化肥对土地的透支、对资源的无限度开采等各种不可持续的发展方式都属此类。这种透支与其说是人的贪婪本性,不如说是资本的野蛮本质。资本要求的无限增殖必然是不可持续的,因为资源不是无限的,需求在一定时期内也不是无限的。
自然环境的空间正义
前面提到没有声明所有权的资源有可能被他人占有,但是这里涉及到一个问题:怎么声明所有权?也就是资源的确权问题。比如山间的一棵树、一块石头、一朵花,当它们无法产生收益的时候,没有人在乎它们的所有权,但是一旦出现这种可能的时候,所有权如何确立就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因为关乎到相关人的切身利益。如果以西方的强盗逻辑来看,这个问题非常简单,谁先发现或者谁先占有就是谁的。但是这就带来另一个问题,如果我获得了空气的所有权,那他人的呼吸就是盗窃,穷人存在即有罪。这无疑是荒谬的,但现实有时比想象还荒谬。即使抛开这个不谈,当整个环境中的各种资源以所有权分割完毕之后,如何保证孤立的资源继续存在呢?一朵花的生长需要土壤、空气、阳光和水,还需要适宜的温度、湿度,如果只占有花本身,如何保证它的存活?
按照这种逻辑,每当人类打开一种新的场域的时候,就会出现新的所有权争夺。比如电磁空间、互联网空间、外太空、量子计算等等,带来无尽的竞争与争夺。而这一切本不应该成为问题。自然环境天然赋予生存于其中的人以生存的权利,如果必须声明所有权的话,世代生存、维持了环境存在的人理应共同享有其生存环境整体的所有权,这就是空间正义。内在具有大同或者说共产的思想。
咎莫大于欲得
我过量占有的必定是他人失去的,包括财富、空间甚至时间。“占有”本身是一种排他性的概念,是对他者的侵犯。
- 财富(实质的使用价值)来源于人的创造,一个人不管多么的天才,毕其一生能够创造的财富是有限的,但是其能够占有的财富在理论上是无限的。
- 当我占有一片土地时,我可以驱逐所有他者,这片土地的大小没有限制。
- 资本家最初雇佣工人时,工作时间只有自然的限制,
在私有制的逻辑中,所有权是没有边界的,个人可以占有一切,在这个逻辑内部,无法避免终产者的出现。
工作
当我们把工作视为单纯的谋生手段时,在这种语境之中,一切向上的努力都被消解了。积极主动的态度不过代表对物质的更大欲望,而得过且过混日子也成了一种无可指摘的生存方式。
但是人不应该仅仅只是活着,还应该有生活。而这个生活不应该把工作摒除在外,因为工作也是生命的一部分。工作或者说劳动,除了谋生存的意义之外,更是人所以为人的根据。人在劳动中创造,在劳动中运用并发展自己的体力、智力等一切才能,在这个过程中,人塑造了自身、社会、历史或者说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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